馬祖當兵趣：除夕(二)

文章：黑咖啡

這時我對連長說：「連集合場旁邊有三間彈藥庫房，離營火堆最近的彈藥庫也只有10公尺不到，這樣很危險誒。」連長回說：「這就是我要找你討論的重點，是否有解決之道。」

隨後，我和輔導長離開連長室，邊走邊談論著剛剛的事，輔導長對我說：「場地佈置及貼春聯的事我會做好，至於其他的事你就辛苦了，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話就通知我一聲，我們這個連長有毛病，大概是太閒了，盡出些餿主意。」

最後，我就如同上次去營部偷建材一樣，圓滿完成這個瘋狂的任務。首先，手扒雞部分我才不要自己做，沒烤爐就算了，即便有烤爐萬一做得不好吃不就被罵翻了。我找了採買和我去山隴，尋得一家店家請他們幫我做，我只要付錢即可，吃手扒雞的手套也是他們提供，這樣就解決了一件事。另外架營火堆不難，從對面的樹上拉根鐵絲並綁火球到營火堆也不難，至於營火堆離彈藥庫太近的問題，我就從其他庫房調來幾具滅火器，並且在在庫房外多堆一些沙袋，所以這個問題也解決了。最麻煩的是天氣寒冷且風又大這個問題可是讓我傷透腦筋了。

為了要解決戶外用餐所面臨天氣寒冷的問題，最後我用粗鐵絲綁在籃球架及周邊的樹上，將整個連集合場圍成一圈，然後通知全連把軍毯全部拿來，用粗鐵絲吊起來當作帷幕來擋風，說實話再怎麼擋還是好冷，只好擋個心理安慰的。

除夕當天的上午，我帶著阿兵哥在布置會場，突然連長告訴我要再加兩桌，我問為什麼，他說：他請了本連旁邊木蘭村的女軍官一起來本連過除夕，人數會多個十來個，我一聽簡直快抓狂了，為何不早說，我菜單都開好了，等下店家就會把菜送來，這時告訴我還要加十來個人，真是氣死我了，要不是連長旁邊有兩位木蘭隊的女軍官，我一定把他數落一番，這時候只好趕快和伙委及採買到指揮所打電話，請店家增加菜量。

除夕夜終於到了，連集合場的餐會場地也布置就緒，鍋爐的熱水也燒好了，此時輔導長要全連弟兄至浴室洗澡，因為等下要在中山室祭祖。大夥洗完澡後全部至中山室集合，正前方的牆上輔導長及政戰士已經掛上一幅祭祖的大海報，旁邊貼著一幅對聯，上聯寫道：「炎黃子孫承道統」、下聯：「五百年前是一家」、橫批：「源遠流長」，中間貼著一張大紅的壁報紙，中間書寫著全連弟兄的姓氏，下面則是寫著歷代祖先之神位，也就是這些姓氏的歷代祖先神位，意思是我們不管是姓甚麼姓氏，五百年前我們都是源自同一個祖先，也就是溯根到我們都是炎黃子孫，本是一家人之意。

祭完祖先後，接下來就是今天的重頭戲吃年夜飯，這時夜幕早已低垂，全連弟兄就移動到連集合場各就各位，此時木蘭村的女青年工作大隊的女軍官們已陸續就座，我和一位伙房兵爬到營火堆對面的山坡樹上，點燃火球並順著鐵絲滑落至營火堆，因為營火堆裡的木材我們事先已先淋過煤油，所以火球一進入營火堆就瞬間點燃木材，民國76(1987)年的最後一天就即將在年夜飯後過去，此時連長先到放著三層的大蛋糕前為這個月的壽星慶生，隨後就開動吃年夜飯了，而此時娛樂節目也就開始上場，全是連上弟兄的才藝傑作。由於外島戰地其部隊是不可以燃放鞭炮的，所以今晚的年夜飯及等下的迎新年是完全沒有鞭炮聲的。

我忙完後就坐在座位上吃年夜飯，說實話這一餐年夜飯是我在馬祖兩年吃過最豐盛的加菜，但也是吃得我全身打哆嗦，因為實在是好冷，我看其他弟兄們也是和我一樣感覺好冷。去年我在通信營艦管排過年，由於和無線電連處得不愉快，所以排長和艦管排弟兄根本沒去和無線電連一起吃年夜飯，我同樣地也沒去，所以過年時只待在艦管排和少數排上弟兄們一起過個簡單的年。

由於是除夕夜，所以連長特准今晚可以喝酒，但喝的是我事先和伙房弟兄所調的雞尾酒，因為本連是完全禁酒的。席間我發現弟兄們對手扒雞蠻捧場的，各桌都將手扒雞吃得精光，而我對蛋糕比較情有獨鍾，連部弟兄知道我喜歡吃蛋糕，特別切了好大一塊給我，要讓我吃個過癮。

年夜飯大概過了一半時間，營長終於來了。今晚營長特別忙碌，本營有四個連，分散在南竿島的中央及西半部，營長今晚四個連全都要去吃年夜飯，而本連是最後一站，所以他可以在這裡待久一點，當營長來之後，軍官桌特別準備啤酒及高濃度的白酒請營長喝，這也是今晚唯一可以喝到真正酒的一桌，由於我和連長都不喝酒，而輔導長則是酒鬼，但為了陪營長喝一杯，我和連長也就小酌一下，倒是輔導長簡直就是卯起來喝。

這就是當年在外島戰地過年的景況，確實很有過年的味道。回想當年再對照現今，這年味是一年不如一年，現在的軍中不知是否還有祭祖這一個儀式。外島雖然生活比較艱困，但卻充滿濃濃的人情味及傳統儀式，如今也只能在記憶中來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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