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當兵趣】再見了,馬祖(二)

文章:黑咖啡

馬防部隊歌

砲兵之歌(一)

砲兵之歌(二)

馬祖防衛司令部介紹

由於明天一大早我就要搭船離開馬祖,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點名是我最後一次晚點名,輔導長要我來參加,並且當著全連弟兄面前送我紀念品,紀念品是一支刻了「砲兵642營第1連全體弟兄贈」的派克鋼筆,而副連長則送我一台小型的咖啡機。領完紀念品輔導長簡單的講幾句話後就喊解散,突然一群弟兄衝到我身邊把我架住,我本能地反擊,但是他們人太多,最後我被他們舉起來,全連弟兄就把我扛到第二砲陣地,這時我發現火砲早已推進砲堡,環形陣地中心的後座坑水泥蓋已被打開,裡面也早已灌滿水,隨後他們就把我往後座坑扔進去(這是當年軍中流行的一種歡送儀式),由於今晚氣溫不到攝氏10度,水坑裡非常的冰冷,我早已凍到不行,隨後他們立刻把我拉上來,然後遞給我毛巾,並用軍毯把我包起來,這時某砲長對我說廚房已煮好一大鍋熱水,並且放到了浴室,叫我回寢室帶著乾淨的衣服及盥洗用具先去洗澡,洗完之後再到中山室來,因為全連弟兄在中山室擺桌要歡送我。

一到中山室除了衛哨兵及執勤人員外,幾乎全連的弟兄都在,我一看桌上都是高粱酒我就知道今晚慘了,果不其然,輔導長立刻拿了一瓶高粱酒(比小瓶裝的酒還大,是中瓶裝的)對我說,這一瓶就是你今晚要喝的酒,就這一瓶,我們不會再增加,這樣夠意思吧!我一看簡直傻眼,雖然我不喜歡喝酒,但馬祖這兩年也喝了不少,果然我今晚真的就把這一瓶58度的高粱酒喝光,今晚我們就在中山室喝到11點多,隨後大部份的弟兄都回連上就寢,而軍官、部份砲長、士兵與我則移到連指揮所繼續喝,一直喝到快凌晨一點才回寢室,最後回寢室的路上,有一段上坡路我真的是用爬的回去。

民國77(1988)年12月08日早上約06點鐘,我帶著簡單的行李(大部分的行李都在前次返台帶回台灣了)和連上的弟兄們道別後就驅車前往福澳港,到了港口我看到運輸艦早已停泊在碼頭邊,通過安檢後走近一看竟然是AP-525號軍艦,好懷念的525號軍艦,老天真是有心啊。兩年前就是AP-525號軍艦送我來馬祖服役,今天的離開也是AP-525號帶我回台灣,因此我對這艘軍艦特別懷念。

一登上軍艦找到床位,放好隨身行李後,我就迫不及待地登上後甲板,找個地方坐著靜靜地看著福澳港及馬祖,因為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以當年的軍事管制情形甚至覺得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這個待了兩年的馬祖了。不久船啟航,我把握著最後的機會看著南、北竿逐漸在我的眼前愈來愈小、愈來愈小,最後消失在我的眼前。今天的台灣海峽風平浪靜,雖然馬祖已經看不見了,但我依舊沒有下到船艙內,而是繼續看著眼前的台灣海峽,畢竟這一灣淺淺的海峽,曾經阻隔著我對台灣的思念,如今這海峽卻讓我深深的懷念。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來到馬祖時終日迫不及待的盼望早日離開這裡,但真要離開了卻又懷念起馬祖。

整整8個小時的航行,我竟然沒有下到船艙裡去休息,就這樣坐在甲板上一直待到台灣,中午時我下去船艙買了一個海軍福利社賣的便當,然後再上到甲板上來吃,打開便當一樣的配菜、一樣的飯,可是今天吃起來卻感覺特別好吃,但這次我吃得很慢,心想這是我最後一次吃海軍的便當了,以後也吃不到了。

航行了8小時,終於在下午4點多我看到了基隆嶼,每次只要看到基隆嶼就知道基隆港快到了,以往總是很快地進船艙取行李準備下船,而這次我反而不想下去了,一直待到海軍人員準備進港作業時,被趕進船艙才依依不捨地進艙。一下懸梯我站在船邊靜靜地看著船艏前的AP-525編號,最後心中默默地向AP-525號軍艦道別,正式畫下我在馬祖服役的軍旅生涯。接著我可以直接回高雄了,而不需要再到位於台北承德路上的「馬祖在台辦事處」去登記返馬的船票了。

軍旅生涯我很慶幸我選上砲兵,我也以當砲兵為榮,退伍這麼多年了,每次我只要在電視上看到火砲,就有一種親切感。在Youtube上我找到幾部與砲兵及馬防部有關的影片及歌曲,我放在文章的開頭,每次播放就讓我想起馬祖服役的點點滴滴。

我曾經因命運的安排無奈地來到這裡,也慶幸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活著離開,或許我與馬祖有緣,否則全台灣這麼多地方都有部隊,為何我會單單抽中馬祖,對馬祖我從排斥到無奈地接受,再到懷念,或許這就是一種人生閱歷,因為這裡有我年少時的足跡,且在我人生旅程上佔有一席之地,雖然只有兩年,但份量卻頗重。

馬祖,有一天我一定要抽空再回去看看,看看艦管排、看看砲兵642營第1連、看看46據點、也看看104觀測所,我也希望能再次登上高登島,看看這個離大陸最近的馬祖最前線的小島,如今雖然人事已非,景色已變,但不變的是我曾經在這裡佇足過,這裡有我的身影、我的足跡、還有我的回憶。再見了、馬祖,希望有朝一日能再一次見到你,馬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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