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當兵趣:馬祖第一夜

文章:黑咖啡

終於踏上馬祖了,一下LCU登陸艇就在沙灘上各單位的人事官已經在等待我們了。這一航次所有新進軍官及士官每個人在沙灘上都發到一張基本資料卡,並要求大家填寫,寫完後就交還給帶隊的人事官,這些單位的人事人員經過一番討論後,就開始進行分發。我們抽中馬防部的砲兵同學一共有14位,其中13位分發馬防部砲指部,只有我被分發到馬防部陸海通信排(俗稱艦管排),本來是直屬防衛部的獨立排,後來我才知道民國74年起艦管排就由馬防部781通信營代管,並歸屬於無線電連。

來接我的是781通信營營部的一個一等兵,由於我中午還未吃中飯,因此這位營部的文書兵就帶我到馬港的街上用餐,整個馬港只有兩條街,而馬港是南竿第二熱鬧的地方,我後來就在一家叫東昇小吃店的地方用餐,吃的是炒飯,這就是我在馬祖吃的第一家餐廳也是第一頓飯,價錢為35元至今還記得。飯後文書兵就帶我從馬港沿著中山門來到了無線電連的連部並且見了連長,連長是個上尉,中正理工學院專科班通信官科畢業的,人長得胖胖的且很愛開玩笑。見完連長後,連部的參一文書兵就帶我到艦管排去,艦管排位於南竿司令部所在地雲台山中正門前的山谷下,靠近志清發電廠,排部前面有個水塘,而中正門的門口是馬防部司令官的寢室,也就是說司令官只要站在他寢室門口的平台前往下看,就可以看到這個水塘及排部。

到了排部我就看到營房牆壁上有個海軍陸戰隊的隊徽,因為艦管排原來是屬於海軍陸戰隊的單位,民國60幾年外島的海軍陸戰隊全數撤回台灣本島(只留烏坵駐守),艦砲觀測的任務則移由陸軍來執行,而在這隊徽的兩邊有兩行字,描述艦管排的任務:

上聯是「陸海縱貫南北竿,艦管橫跨東西莒」;下聯是「高登亮島皆可尋,台馬兩地我獨尊」。

隨後參一文書兵帶我去見排長,排長是一個官預的(預官沒考上簽4年志願役),瘦瘦高高的留著很長的頭髮,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也顯得無精打采,後來我才知道他還有三個月就退伍了,所以是待退狀態。隨後他就帶我去我的寢室,在外島所有的房子都是用海砂蓋的,所以是名符其實的海砂屋,我的寢室的天花板水泥幾乎完全剝落,裡面的鋼筋完全裸露而且嚴重鏽蝕,裡面霉味很重,可能是外島潮濕且久無人住,所以裡面潮潮的。

排長概略幫我介紹週邊的環境後,就讓我自己在房間裡整理我的行李,整個下午我就在打掃寢室及把我的個人物品擺設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大夥才聚在一起,這時排長也把我介紹給排部的弟兄們認識,而留在排部的人其實不多,其他人都分佈在馬祖各離島,也就是上面那幅對聯所陳述的地方(南竿、北竿、東莒、西莒、高登、亮島)。

馬祖因為有燈火管制,所以夜晚很黑,大家晚上行走一定都要帶手電筒,沒帶手電筒的話,則身上都會帶著打火機,一邊走一邊打火照路,而打火不是一直讓火點著著,因為火也不可能一直燒著,而是一直喀嚓、喀嚓的點,遠遠看去好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的。晚上由於沒甚麼事,弟兄們都在排部的小中山室看電視,而我就坐在寢室的書桌前,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透過窗戶看著外面池塘映照著微弱的月光,此時池塘裡的蛙鳴此起彼落,期間還穿插著昆蟲的嘶嘶聲,這個場景讓我想起小時候住在高雄市苓雅區的老家,屋後面是一大片台糖的甘蔗園,旁邊則是草地,晚上也是這種景象,蟲鳴鳥叫。

這是我在馬祖的第一個夜晚,腦海中一直浮現過去的往事,心中很平靜卻也很落寞,對自己的未來也很徬徨,不管如何在那個年代所有台灣的男生都需要當兵,反正這是國民義務,就當作還國家的債吧,只是對往後的軍中生活充滿著不安定感。晚上躺在床上我遲遲無法入睡,一來是屋裡霉味很重,二來是躺下來眼睛看著鋼筋裸露的天花板,心想屋頂會不會塌下來,三來是想老共的水鬼會不會摸上來,整個晚上就在胡思亂想著,這就是我在馬祖外島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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