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當兵趣:大陸漁船誤闖沃口

文章:黑咖啡

在46據點駐點已滿三星期,此時戰備任務仍然未解除,然而對岸的大陸自經國先生過世後就格外的平靜,平靜到幾乎都忘了他們的存在。本以為這一個月在據點會安安靜靜地渡過,沒想到就在這提升戰備的期間即將屆滿前,突然發生大陸漁船闖入鐵板沃口的事件。

馬祖的冬天除了非常的寒冷之外,也經常多霧。就在即將邁入第四星期的某一天,一大早整個馬祖起了大霧,整個大海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見對面的鐵板沃口及步兵部隊的槍砲陣地,本連的46據點90砲陣地也被濃霧層層的包圍,甚至還飄進了砲堡內,此時我站在據點前的岩石上,感覺就像在仙境裡騰雲駕霧。本以為太陽出來後霧就會漸漸散去,可沒想到霧是愈來愈濃且厚實,完全沒有消散的跡象,到了下午能見度根本不到5公尺,我人站在火砲射口外的水泥平台上,而離我不到10公尺的據點入口處,有弟兄在叫我,我只聽到聲音卻完全看不到他,就可以知道這霧有多濃厚。

大約到了下午3點多,突然聽到漁船的馬達聲一直逼近本據點,我知道這是大陸漁船,應該是濃霧造成他的迷航,聽得出來漁船開得很慢,甚至有時候還在原地打轉。此時漁船愈來愈靠近據點,我們看不到漁船,而漁船上的人也看不到我們,但是依照戰備規定,絕對不可以讓他們靠近據點,但是不警告他們,漁船不但會闖進鐵板沃口,甚至有可能會觸礁,因為本據點就是建在礁石上,如果觸礁就麻煩了。

這時候弟兄們都擠到火砲射口前聽動靜(因為霧茫茫甚麼都看不到),我心想如果不開槍就觸犯戰備規定,因此我就叫衛兵把他手上的五七式步槍交給我,並且也給了我一個裝滿15發子彈的彈匣,我立刻將彈匣裝上、拉槍機、子彈上膛,因為我準備開槍了,此時我要安全士官立刻打電話給連長回報狀況。

沒一會兒,安全士官跑到前面來告訴我連長叫我小心一點,盡可能對空鳴槍。由於完全看不見,我只能聽音(馬達聲)辨位,這時我聽到漁船上人說話的聲音,可以感受出他們很緊張,後來我確定漁船就在據點前方不遠處,再往前一點就真的會觸礁,我立刻掄起步槍,槍口朝上成45度角、開保險,此時全據點的弟兄都屏息不敢出聲,大家幾乎都注視著我的右手食指,隨後我的食指伸進護弓內,扣住鈑機,慢慢地按下第一道鈑機(鈑機有兩道,第一道預備射擊,第二道撞針就擊發了),正準備按下第二道時,安全士官站在電話桌旁接電話並立刻大叫:「連附,營長說不要開槍。」就在此時槍聲大作,答答答……,原來在本據點的上方有一個步兵連的50機槍陣地,他們的機槍開槍了。由於50機槍是重機槍,槍聲震耳欲聾,這時可以聽到漁船的馬達聲更大聲了,大陸漁民的聲音更急促、更慌張,其實50機槍並未朝漁船或海面上射擊,他們是對空射擊,主要是藉著槍聲要讓大陸漁民知道我們的位置,一來不希望他們闖進鐵板沃口,因為這樣會很麻煩;二來是怕他們亂竄去撞到礁石而沉船,這樣就更麻煩。

漁船在原地打轉,急促的馬達聲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慌張,或許他們以為我們是朝他們開槍,因而面臨生死一瞬間,其實槍聲是零零星星的,而不是連續射擊,我們的目的只是藉著開槍讓他們知道要朝著槍聲處的反方向離開,方向錯誤槍聲就愈密集,方向正確槍聲就停止。沒多久藉著槍聲的引導,大陸漁船就漸漸離開南竿島。

對大陸漁民而言,他們鬆了一大口氣,因為剛剛面臨了生死存亡的瞬間,這個生死瞬間他們以為會被槍打死,其實是我們怕他們觸礁沉沒而淹死;然而對我們而言,同樣是鬆了一大口氣,因為按照當年外島戰備規定,大陸船隻擅闖軍事據點是要擊沉的,但他們不是故意的,也無敵意,說實話若要把他們射殺,我還真下不了手,所以我的槍口一直是朝斜上方的,而步兵的50重機槍也同樣是對空鳴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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