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每日頭條
照片：黃慎
黃慎：東海布衣，揚州怪傑
清代康乾盛世，揚州作為興旺發達的藝術市場批發地，聚集了不少書畫藝術家，以各自的個性面目立足藝壇，受到不少藝術收藏者的追捧，「揚州八怪」也因此成名。
八怪之中，除了鄭板橋的民間名氣最大外，另外一位也算是響噹噹的「巨星級」人物，其人便是自稱「東海布衣」的癭瓢子——黃慎。他也與小其五六歲的鄭板橋為鐵桿好友，不時互贈作品，甚至一同逛「書院門」擺攤的事兒，時常也有。
黃慎，福建寧化人，最初名盛，字恭壽，後不斷改字為恭懋，躬懋、菊壯，號癭瓢子，別號東海布衣。詩、書、畫皆精，與好友鄭板橋同樣有「三絕」之譽。尤其擅長人物畫，用筆穩健、筆致工整；書法則擅長草書，獨具風格。倘若要排個座的話，黃慎算是穩占「八怪」的第二把座椅。
寒窗苦學，終成大器
可以說，黃慎能有如此輝煌的成就，青少年時基本與鄭板橋一樣，都有過一段似曾相識的早年清貧苦學的身世經歷。黃慎比鄭板橋大，早他出生了五六年。不過，黃慎幼年更為悽慘一些，他幼年就失去了父親這棵大樹的庇護，由母親撫養長大。因而，少年時他便想著學一技之長，長大能有能力奉養母親。
經人指點，少年黃慎有幸拜家鄉當時有名的畫家——上官周為師，成為了他的門生。上官周精於人物、山水，尤其是人物畫，筆法瀟洒，獨樹一幟。可惜，這位出身農民的畫家上官周的命運不濟，雖說名滿江南，卻從來沒有混個一官半職，也許是不願踏入仕途，總之以布衣終老。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師父上官周的畫風和命運似乎深深地影響了黃慎，以至於日後的黃慎也以栩栩如生的人物畫而享譽當世，同樣以清寒的布衣終生。
黃慎天資聰慧，跟隨上官周學習翰墨數年後，他已經繪人物、山水而能逼似師父。為了能保障母親的日常生活補給，他聽說揚州書畫好賣，便第一次出山，離家出遊至南昌，遍歷吳越，來到揚州。此時他大約十八歲。
來到揚州，身無分文的他，只能選擇寄宿在郊外的寺院中。據說白天作畫，晚上沒錢買蠟燭，便利用佛前的光明燈下刻苦讀書，潛心研習技藝，以至於人物、花鳥、蟲魚、山水、樓台等，無一不能。
然而，一次他將自己的作品與師父的比較後，若有所思地表示：「吾師絕技難以爭名矣，志當自立以成名，豈肯居人後哉！」於是乎，他開始獨闢蹊徑，自立門戶，從而才形成了後來的枯瘦勁峭之風。
四上揚州，三絕天下
據傳，黃慎剛到揚州時，自恃才藝，擺上畫攤。剛開始還賣的不錯。誰知有一天，有位當地的收藏家看了他的書畫後，便好心勸他說：「工筆人物，古人所畫甚多，世人也已司空見慣也看習慣了，倘若再走這條路，豈有出頭之日？」
黃慎聽後，心中很是不服，第二天便立即收拾行李回鄉，開始練習寫意畫。埋頭苦練了三年之後，黃慎自覺大有進步，於是二上揚州，擺攤鬻畫。果然，這次他的畫受到更多的人讚賞，也賣了不少銀兩。不想，時間一長，他又聽到另外一些批評的意見：「你的畫乃是寫意，但畫上的落款卻過於端正拘謹，所謂字畫不稱。」黃慎一聽，恍然明白。
於是，他又折回閩南老家，苦練三年書法，行、隸、草無一不精，尤其著意草書，書風大改從前。當他帶著字畫三入揚州時，很快就名聲大增。一次有位學士來買畫，懇切提出：畫作雖好，落款卻只有年號，美中不足的是，沒有詩文題詞。此時的黃慎不愧虛懷若谷，他又束裝歸鄉，埋頭攻習三年詩文。
黃慎也曾反思自己的藝術道路：「余自十四、五歲時便學畫，而時時有鶻突於胸者，仰然思，恍然悟，慨然曰：『余畫之不工，以余不讀書之故。』於是折節發憤，取毛詩、三禮、史漢、晉宋間文，杜韓五言詩及中晚唐詩，熟讀精思膏以繼晷，而又於昆蟲草木四時推謝榮枯，歷代制度衣冠禮器，細而致於夔蚿蛇風，調調刁刁，罔不窮厥形狀，按其性情，豁然有得於心，應之於手，而後乃今始可心言畫矣。」
終於，在他四上揚州的時候，已是「詩書畫」精妙絕倫，據說其作品一日之間被搶購一空，被時人譽為「三絕先生」。
狂草之筆，字中有畫
等到黃慎名震大江南北時，乃至「尺紙容縑，世爭寶之」。他的恩師上官周的也不無自豪地稱讚道：「吾門有黃生，猶右軍之後有魯公也。」魯公，即顏真卿。
不過，黃慎的書法主要以草書聞名於世。其書法初學「二王」，後法懷素，並從章草脫化而出，敢於標新立異，乃出己意。他甚至將狂草筆法運用於繪畫之中，多取神仙故事為題材，畫面多乾枯、飛白和迅疾之跡，筆姿放縱，氣象雄偉。
其草書點畫紛披，散而有序，論者稱其如疏景橫斜，蒼藤盤結，具有「字中有畫」之趣，他的書法因出於章草，不昧古法，不趨時尚，又難辨古人蹤跡，所以仿效者不多。 他的草書頓挫轉折，縱橫排奡，疏密有致，忽斷忽連，顧盼呼應。其草書代表作主要有《桃花源記》、《五言律詩草書立軸》等，章法奇異，非書非畫，亦書亦畫，堪稱奇觀。
此外，黃慎還有個非常有趣的怪習。據傳，他經常對其作品自判高下，並進行不同等級的題款。每作完一幅畫後，他便自認為最得意者，精心題上詩作，認為次者便落款名號及年月，最末者僅僅署名「癭瓢」二字而已。當然，後世鑑藏者，也不會根據這個特徵來評判和定價黃慎的作品。
由於黃慎一生勤奮，作品豐富，書畫流傳後世也頗多，除了藏於國內各大博物館外，民間也不少。如今，倘若能在民間得癭瓢子的一幅書畫真跡，自是珍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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